张志伟

　　昔日一时风光无两的饼干大王，为何落得今天这般田地？

　　是行业环境变了，还是家族式管理使然，在《第一财经日报》记者走访的几天时间里，这是一直困扰在脑畔的疑问。

　　作为昔日明星企业，健丰可谓是当地政府的掌上明珠。仅荣誉，健丰就收获颇丰：2011年中国工业行业排头兵企业、全国食品工业优秀龙头企业、河南省首届清真食品知名企业、“江顺”和“乐滋”荣获河南省清真食品知名品牌等。不仅如此，该公司还是农发行河南省分行2008~2010年度AAA级客户。

　　从租用别人厂房，到旗下拥有三家工厂；从初期百余名工人的“小打小闹”，到2011年拥有员工1280人、14条生产线以及建有全国最大饼干生产车间。

　　在当地人眼中，健丰显然是一家让人仰慕的明星企业。然而，外界对该公司的评价却是：“奔驰的外壳，拖拉机的心脏”。

　　“健丰的步子迈得太大了。”政府工作组人员对健丰如是评价道，而这与上述健丰集团总部离职人员的看法相似，“公司摊子铺得有点大了”。

　　据上述离职员工介绍，在走访市场的时候，经常发现超市里饼干陈列位整体被压缩，位置也从热点区域挪到非重点区域。“现在还有多少人吃饼干啊，如今，行业受到沙琪玛、小面包等代餐食品的挤压”，显得更“干”了。

　　在与上述离职员工的交流中，他一再强调，朱东海是一个很有想法的老板，“想法很多，但都缺少一种坚持。”他给记者举了一个例子，2012年7月份，公司一改以往的经销商模式，实行市场承包方案。然后朱东海招聘了一批人，在当地租一个办公室，单独招聘城市经理和业务人员，自己配备车辆。

　　“朱东海认为交给经销商来做，无法掌握终端了。”上述离职员工告诉本报记者，接下来业务量就出现大幅下滑，毕竟自己的网络没有经销商完善。执行了大概不到一年，公司实在忍受不了业务量的下滑，到去年3月份，无奈又改回经销商模式。

　　但是，彼时环境已经变了，相当于一个新的品牌，需要重新开发市场了。“那么长时间没有跟经销商合作，产品到底怎么样、价格体系如何、市场支持费用怎样，这些都需要重新去谈。”

　　与公司战略频繁变动的，是业务团队的流失。有知情人士介绍，“朱东海给他们的时间基本就是3个月，如果没有成绩，就开始对其有意见了。”

　　去年9月底，公司又决定，将郑州集团总部的人搬到汤阴老厂去。

　　朱东海一直认为，郑州这边的工作氛围很好，态度很积极，他的想法是把这拨人带到安阳去，能够对当地的团队有所推动。“但是，因为工作跨度太大，当时就有一部分人因此离职了。”上述离职员工告诉《第一财经日报》记者。

　　而跟随总部迁往汤阴的员工介绍，在郑州的时候，朱东海每周都给大家开周会，但是下半年去安阳之后，周会就不怎么开了。“感觉很快”，经营团队也不稳定，只是一些跟着他工作很久的老员工，还有忠诚度。

　　“即便能力差一些，如果按照一条路坚持走下去，还是能够闯出来的。”上述知情人士如是称，公司之所以举步维艰，也与家族式管理有关。据介绍，朱东海的哥哥负责公司融资，姐姐管理财务。“朱东海本人最后也通过一些调整试图改善这一局面，比如他姐姐后来离开了，从外面招聘了一个财务过来。但是，估计那个时候已经晚了。”

　　除了行业环境萧条，以及公司经营管理存在掣肘，还有哪些因素促使其泡沫膨胀，并最终破裂呢？

　　“一个生产饼干的地方民营企业，老板竟然欠下数亿元债务，而且还能安全出境。”当地一位知情人士表示令人费解。

　　作为昔日重点企业，当地财政通过多个渠道对其进行常年扶持，比如，健丰是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，其贷款会享受农业部门的一些贴息政策；同时又是河南省清真食品知名企业，也会受到有关部门的支持。

　　“都已经是一个‘壳’了，还在支持。”上述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称，不能不说监管上存在一定的责任。

　　对于健丰目前的处境，一位接近汤阴县农发行的人士认为，主要缘于“固定资产(项目)盲目扩建”，这边一个厂，那边又弄一个厂，“你说，这些钱都从哪里来”，盲目扩张容易导致资金链断裂，一旦断裂，问题就出来了。

　　当对市场过于乐观，生产经营出现事与愿违的局面时，朱东海面临的考验就出现在资金端。

　　于是，朱东海开始拆东墙补西墙，向民间和投资公司高息拆借，来还银行贷款。而当银行完成收贷业务后，当初的“续贷”承诺就不再延续。

　　然后，就留下了未来得及撤资的债权人。

　　如今，曾经显赫一时的“饼干大王”不见了，试图打造的“饼业航母”也成为一个破裂的泡沫，债权人将目光无奈地投向了政府派驻健丰的工作组。